“他被束缚在思想的牢笼中。记忆像一种可怕的疾病，蚕食着他的灵魂。”
Griffon消失时，他闭上双眼，失重感瞬间袭来。仿佛一切逃脱桎梏，濒临短暂却令人着迷的边缘时刻。
可惜这样的自由永远是一种奢侈。
一秒，两秒……他感受着身体的急速下坠，却始终没有听到骨骼扭曲碰撞地面的咔嚓声响，也没有感觉到想象中温热的液体从四肢百骸流出之际的片刻快意。
有的只是碰撞发生时对面传来的一声闷哼，下一秒他被扯进一个咯人的怀抱。
V睁开眼睛，逆着光，恍然看见那一头扎眼的白发。
他望着Nero近在咫尺的面容，一瞬间涌入大脑的是他与Urizen浴血奋战的场景。未干的血液顺着男人的下巴，发间和手臂滴滴答答地往下淌，像是万千缠绕的蠕虫般涌动着，永远不会停止。即便那时，Nero那头微微黯淡的白发却仍是那样抢眼，正如强大的斯巴达一般，有无穷的生命力。
——那是他只能在尘埃中，遥望星辰般仰慕的力量。
两个月前，恶魔之王倒下的那一刻，他用近乎虔诚的目光注视着V。强大的魔力像要将男人的身躯撕裂般尽数贯入。那股力量吞噬包裹着他，强行修复了那具残破的身躯。
那时候，他记得自己缓缓从地上站起来，他记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。
他只是沉默着，刻意躲避了那道几乎能够点燃空气的目光。他有些想笑，那一刻，他才明白自己的那点渺小卑微的渴求，真是可笑得要命。
Dante也许知道，也许不在乎，也许……不，他早晚会弄明白的。
他转身看向昏黄的天空。几只盘踞的鸟兽突然振翅，好像在庆祝着死亡与新生。
“死去的东西往往死而不去。”
诗人吟完最后一句诗，手中的诗集化为灰烬。他抬手召唤出凶猛的翼兽，轻轻一跃落到了大鸟的背上。
他茫然地走过Futuna，他只是记得有人说过，这里的风景很美。
可直到urizen死后，他才明白。
他苟活至今，片刻难安。不过是在欲念激烈碰撞的夹缝中渴求一点光明，一丝不让他消散的理由。可那理由甚至从未存在过。一切都好像是过于美好的幻想。即便Urizen死去，他也不能从那个人的阴影中走出。
他有些讥讽地想，一缕可怜的亡者之魂，还希求什么呢？他高估了自己，他甚至完全控制不住这股偷来的力量。
所以他设计了Nero，再次从男孩那儿带走了Yamatto。
“再次”，尽管他不是那个混蛋，可他了解他的一切。可惜Vergil最后的机会被Nero的刀刃碾碎了。他犹豫了，他怕是一样的结果。
是的，消失，他应该已经不存在了。
但他再次醒来时，又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天空与泥土的气息，那种新鲜的花草的气息塞满了鼻腔。
“谢谢……”V抬头看着男孩，注意到他下意识往后缩的机械手臂，“谢谢你救了我，你可以叫我V。”
“啊，没事……我叫Nero。”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，“只是，你为什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？……你在做极限运动吗？”
Nero牵动嘴角，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V觉得男孩的眼睛似乎会发光。“我认识你。”他越过了那条死亡线。
他记不太清自己后来说了什么。只是再次见到男孩的那一刻，他便知道，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,以一种他无法预料的方式。
这不是属于他的时代，可是这个世界却满是他熟悉的一切。
再次见到Nero的那一刻起，他已下定决心。
然后，在一片血泊中，他看到绯红的光影。几只长翅恶魔的尸体堆积在一旁，火光灼灼中，他看到男人回身时脸上惊异的神色。
“靠……V，你可比看上去重得多。”
黑衣男人站了起来，拍了拍外衣。
“Nero，我真是越来越好奇，究竟有什么是你办不到的？”
“哪比得上你无所不能？”Nero有些烦躁地盯着男人：在他们打败Urizen后，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。他放低声音，埋怨道，“你刚才要是摔死了，我可不会给你收尸。”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“我？任务呗，还能有什么原因来这破地方。”
“是吗，那可真巧。”v懒散地倚着手杖 ，“或许我可以搭个车？”
当V好不容易逃离似的离开货车，朝夜幕深处走去时，他突然想到自己没地方过夜。
货车里昏黄暖和的灯光的气味似乎还留在他身上。Nico让人习惯的口音，满地的机械零件，冰箱里随意摆放的饮料，还有Nero问自己喝不喝酒时拘谨的模样。那些生活的痕迹，几乎让他产生错觉。
夜里的Redgrave可不是什么祥和之地。
V走出了几里远，打算像往常一样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。
“干嘛不留在车里？”
Griffon探出头来，扑棱着翅膀平稳地落在地上。
“太吵了。”
“吵？其实我觉得那小子……”蓝色大鸟察觉到什么般，扭头看向身后，“喔喔，看来没工夫聊天了。”
“等等，那是……你看到了吗，V？”
“...Yamato，”
V紧紧盯着那个身影。
“右边，V！”
随着大鸟的一声叫喊，几道闪电打了出去，全部落到了一只黑漆油腻的怪物身上。
男人转过身来，V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那兜帽下熟悉的面庞。
“Nero？”
“哇哦哦……不错啊，小子，搞这么大动静，
“……我不是他。”
他睁大了双眼。
“我不是他。”
“V……”男孩艰难地抬起头“Please…”
Nero缓缓地从地上撑起身子注视着v，张了张嘴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一时间，空气停滞，万籁俱寂。太阳笨拙地向山后移去，红彤的余晖落满山间。
V弯腰提起那把剑，“只有斯巴达才能杀死斯巴达之子。”
“你看到了，”他单手提着重剑，看向Nero，“这份力量，是我‘偷来’的，它从不属于我。”
“只有你能做到，”V将剑柄递向Nero，“这是我最后的请求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
黑衣男人轻笑一声，别开了视线。
他受够了。那双充满无辜，单纯的湛蓝双眼，那种让他想要将一切托盘而出的善意，仿佛再多一秒便能让他甘愿纵身深渊。
“你会知道的，Nero，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。”v望着远处暗沉的天空，“风暴不会因此止步。”
Nero睁大了双眼。在v转身的一瞬间，他看到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，像是碎屑一般，一点一点从男人的皮肤上脱离。
男人在一片死寂中开口，“我和Urizen，我们本是一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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